【图语:吉琴和妈妈】
“要好好保留着这个恐龙玩偶,用它提醒自己,牢记别人对我们的帮助。等长大了,也要像关爱我的好心人一样去回报社会。” —— 吉琴
1月3日上午,记者来到大(土仑)镇敬老院,见到丁红珍母女俩。
一间干净漂亮的小屋,洒满阳光,丁红珍坐在椅子上晒太阳。吉琴一会儿帮妈妈捏肩,一会儿帮妈妈揉背,不时问妈妈:“‘宝贝儿’,舒服吗?”丁红珍笑着点点头,“不重不轻,正好。”
忙了一阵,吉琴又将丁红珍挪到走廊上,拿起梳子帮母亲理头发。
丁红珍说,没有风的晴天,走廊上更加暖和。女儿放学回来,总要费力挪她到走廊上。女儿喜欢帮她梳头,因为女儿说,多梳头,有利于头部血液循环,大脑不容易老化。
丁红珍四肢重残,生活无法自理。自从丈夫去世后,多亏了女儿,否则自己真的没法生活。
丁红珍说,每天清晨5点多,女儿就要起床,打扫卫生,帮她穿衣起床,叠床被,然后再喂她吃早饭、洗衣服。忙好后才骑自行车去上学。
每逢星期天或假期,吉琴闲时多了,就一直围着她转。丁红珍要个什么东西,只要使个眼色,女儿就能看明白很快办到。只要低头咳一声,女儿就会麻利地拿来痰盂和餐巾纸,接痰、擦嘴。夜里,她只要动一下脚,女儿就会醒来,问她需要什么。
吉琴中午在学校吃饭,午餐如果有茶叶蛋、鸡大腿之类,她舍不得吃,带回来给母亲。丁红珍说,前两天的晚上,女儿带回一只鸡大腿,用保鲜袋包了几层,她吃的时候还热的。
丁红珍舍不得女儿,劝女儿以后不要带了,说敬老院的伙食不比学校差,让她留给自己吃。但女儿说,学校菜多,吃不了。其实,她知道,女儿最喜爱吃鸡大腿,都是为她省的。
吉琴从不独自出去玩,做完作业就陪妈妈。丁红珍说,女儿做作业时,就趴在她的跟前,以便随时照料她。
每个星期天的上午,只要阳光照进屋内,吉琴就会抱着丁红珍,慢慢挪到床边的椅子上。女儿人小力气也小,抱她很吃力,双腿跪着,每挪一步,都喘着粗气,常常累出一身汗。阳光没了,女儿再将她抱上床,掖好被子。
丁红珍说,女儿照顾我,就像妈妈照顾孩子一样。
敬老院派了82岁的老人唐荣华照顾丁红珍,可吉琴总是抢着干活。唐荣华说,这孩子太懂事,舍不得他吃苦,几乎包揽了活计。敬老院里的老人们都说,吉琴才是她妈妈的“妈妈”。
父亲患上重病无望轻生
她劝妈妈和她坚强活下去
吉琴的父亲吉禄银原靠卖苦力挣钱,因家庭贫困直到45岁才娶了四肢重残的丁红珍为妻。
丁红珍说,婚后,她生了个女儿。性格内向的丈夫兴奋了好长时间,逢人便说:“我也有妻儿啦!有了真正的家啦!”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吉琴六七岁时,就能帮家里干活,减轻了丈夫不少负担。
2013年8月初,丈夫做工时感到身体不适,以为劳累过度了,于是撑了一段时间。但到了8月11日,连走路都感到困难了,吉禄银才独自到医院诊查。丁红珍说,那天,她问丈夫诊查的结果,丈夫说没有大问题。
8月12日一大早,吉禄银下田去干活,直到中午也没回来。丁红珍请亲戚邻居去寻找,却发现丈夫在自家田里服农药轻生了。丈夫留下遗言,说自己患了重病,不想连累家人。无望的他想了一天一夜,才走上了这条绝路。
丈夫轻生,家里的顶梁柱倒了,女儿才上四年级,今后的日子怎么过?丁红珍也想到了轻生。
忙好了丈夫的丧事,一天晚上,丁红珍喊来女儿,说:“你爸爸走了,我们没有能力活下去。不如,咱们一起死吧!”
“妈妈,你真傻啊!”吉琴摇着头抱着妈妈说,“有我在,一定能照顾好你。何况,还有政府部门会帮助我们。生命只有一次,一去不返。爸爸已做了傻事,我们不能跟着傻。”
吉琴还拿出自己每学期的奖状,坚定母亲生活的信心:“妈妈,等我将来考取大学,找了好工作。我会让你过上幸福生活。”
听着女儿的话,丁红珍流下泪水。丁红珍说,是女儿打消了她轻生的念头,坚定了她活下去的信心。
她说要记住别人帮助过她们
将来像好心人一样回报社会
丁红珍说,自从丈夫去世后,女儿就担起了照顾家庭的重任。
吉琴照顾母亲感动了不少好心人。大公式镇妇联主席王珠凤说,吉琴要上学又要照顾母亲,还要干家务。这样长期下去,势必影响她的健康成长。于是,她将吉琴的孝心懂事和特殊遭遇告诉镇民政科长于友兰。于友兰向镇主要领导汇报,最终决定将丁红珍母女俩接到敬老院生活。
2013年9月,王珠凤帮助吉琴办了转学手续,于友兰负责到敬老院帮助丁红珍母女俩安排宿舍。于友兰说,敬老院腾出一个向阳的好房间安排给丁红珍母女俩,并派专人服侍丁红珍。刚开始,敬老院的几位老人还成立志愿者队伍,每天送吉琴上学。现在,吉琴路熟了,就婉拒了老人们的护送。
吉琴说,她和母亲住进敬老院,衣食无忧了,能够安心读书。她感谢众多好心人,给了她和妈妈温暖的生活环境。她说,这里环境好,一起生活的老人又好。自从到了敬老院,妈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
93岁的老人丁桂珍和85岁的老人朱双喜都住丁红珍的隔壁房间。吉琴有空,还帮助两位老人打扫房间、叠被子。丁桂珍不过意地说,“与吉琴做邻居,沾了光啦!”
2013年11月,姜堰先锋单车俱乐部10多名骑友骑行大公式镇敬老院,听说吉琴的故事,十分感动,决定帮扶吉琴。从此,吉琴成了姜堰先锋单车俱乐部结对帮扶的一名贫困生。
骑友们有空,就自由组合,骑行大公式镇敬老院,看望吉琴。吉琴说,叔叔阿姨们隔三差五就来敬老院看她和母亲,辅导她学习,还经常送来牛奶、水果等食品以及衣物等。
姜堰先锋单车俱乐部负责人马晓兵说,先锋俱乐部骑友会长期结对帮扶吉琴,直到吉琴大学毕业。
在吉琴破旧的柜子上,放着一个包装未拆开的恐龙玩偶。吉琴说,要好好保留着这个恐龙玩偶,用它提醒自己,牢记别人对我们的帮助。等长大了,也要像关爱我的好心人一样去回报社会。
对话苦难是一种财富
问:出生在这样贫苦的家庭里,你抱怨吗?
答:说句老实话,从我懂事起,就知道妈妈残疾的身体不仅不能抱我疼我,反而还需要我帮助她。那时,我有过抱怨,为什么我不能有一个身体健康的妈妈,不能像别的孩子有妈妈惯有妈妈疼。直到一天晚上发热,爸爸外出没有回来,妈妈急得爬到邻居家喊人,将我送往医院。从那时起,我就没有抱怨过,因为我的妈妈是爱我和疼我的。
爸爸轻生后,我也曾抱怨过爸爸,抱怨他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后来,妈妈给我说了爸爸的遗言,我才理解了爸爸,感觉爸爸同样了不起。
问:服侍妈妈期间,你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答:有时感觉力不从心。一天晚上,我给妈妈洗好脚,抱妈妈上床时,力气不够,没抱好,结果母女俩都跌倒在地上。现在,我有空也做俯卧撑,练膀力,以便有力气照顾妈妈。
问:十二三岁的孩子,在正常家庭里本该是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年龄,你却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感到累吗?
答:我真羡慕正常家庭的孩子们。但每个人的家庭情况不一样,要面对现实。我是吃了不少苦,但看到妈妈好好地活着,就觉得苦中有乐。老师说过,苦难是一种财富,能够锻炼自己。我累了的时候,就想这句话,就感觉不到累了。
问:放学时,同学有家长接送,自己却独自骑车回家,心里怎样想的?
答:每天放学我就想着尽快回家,照顾妈妈。我早就习惯了独来独往,也喜欢这样的独立生活。
问: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如何规划你未来的人生?
答: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不要让妈妈离开自己,即使将来上了大学,也要带着妈妈同去。丢下妈妈,我会不放心的。至于将来,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能获得一个稳定的工作,又能照顾好妈妈。
问:这么多年来,你感到最伤心的事是什么?最开心的事又是什么?
答:最伤心的事,是爸爸离开了。我后悔,不知道爸爸的心思,如果知道了,爸爸就不会做傻事了。最开心的事有两件,一是我劝阻了妈妈轻生,二是姜堰先锋俱乐部结对帮扶我,让我看到了活着的希望和人世的大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