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宫原是春秋时的冶城

河西新城原是蔡洲等江中的沙洲

　　唐代大诗人刘禹锡尤为钟情“南京主题”，“金陵五题”系列中的《石头城》、《乌衣巷》更是脍炙人口。但他在创作“金陵五题”时并未来过南京。今天我们要说的是他另一首《金陵怀古》。这首诗源自他一生中唯一可考的一次亲历南京。刘禹锡在诗中一口气写了南京4处名胜，又想表达什么呢？

　　【名篇佳句】

　　潮满冶城渚，日斜征虏亭。

　　蔡洲新草绿，幕府旧烟青。

　　兴废由人事，山川空地形。

　　《后庭花》一曲，幽怨不堪听。

　　——《金陵怀古》唐·刘禹锡

　　【渊源典故】

　　刘禹锡写南京的诗中，“金陵五题”名气最大，尤其是其中的《石头城》（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与《乌衣巷》（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最是脍炙人口、妇孺皆知。但刘禹锡在“金陵五题”的序言中，自述“余少为江南客，而未游秣陵，尝有遗恨”。可见他这一系列作品都是他对南京的遥想，所写名胜古迹并未亲眼所见。

　　刘禹锡一生中，唯一一次可考证的亲历南京在826年冬，刘禹锡由和州返回洛阳，途经金陵。第二年春天，他就写下了今天我们所说的这篇五言律诗《金陵怀古》。而此诗前半部分写的是他实实在在的所见之景，共涉及4处南京的名胜古迹。

　　其中历史最悠久的当属“冶城”。春秋时期，吴王夫差继承王位以后，为抗衡楚国，进而为逐鹿中原提供军事上的保障，非常重视金属冶炼和兵器铸造。而当时南京西南铜井一带有丰富的铜矿、锡矿、铝矿，正是铸造青铜兵器不可缺少的好原料。为了充分利用南京丰富的矿产资源，夫差在今南京主城区内朝天宫的一个小土山上筑起一座大规模的冶炼作坊，被称作“冶城”。

　　“征虏亭”是东晋时期的征虏将军谢石所建，谢石是谢安的弟弟，公元383年被封为征虏将军，指挥了著名的淝水之战。六朝以来，“征虏亭”就频繁出现在古诗中。例如，唐代大诗人李白写有《夜下征虏亭》一诗，其中这样描绘征虏亭一带的江景：“船下广陵去，月明征虏亭。山花如绣颊，江火似流萤。”

　　“蔡洲”是古时候长江南京段中的大沙洲，它北抵石头城下，南过新亭。蔡洲相当于今天江心洲的前身，但当时长江水面比今天宽阔，蔡洲也比江心洲大得多。东晋时，陶侃、温峤曾起兵在此讨伐叛军，粉碎“苏峻之乱”。

　　“幕府”指的是城北郊的幕府山，东吴时写作“莫府山”，相传东晋时，丞相王导曾于此建“幕府”，辅助司马睿在南京建立东晋。

　　我们可以看出，这4处名胜背后的故事，都代表着南京历史上的光辉时刻。而南京也因为“虎踞龙盘”的地势，被认为有王气、天子气，历朝历代为人津津乐道。但刘禹锡在诗的下半部分立即对这种说法“泼了冷水”——兴废由人事，山川空地形！刘禹锡所生活的唐代南京，六朝时期繁华已经荡然无存。而亡国就是因为沉迷于《后庭花》的陈后主这类统治者荒废国事而造成，即使坐拥“虎踞龙盘”的自然条件，也无法挽救败局。

　　【今日探访】

　　《金陵怀古》所提到的4处名胜中，冶城就是今天朝天宫周围，今天还留有“冶山道院”的地名；征虏亭遗址目前还没有发现；而幕府山已经规划为幕燕风光带的一部分，游客络绎不绝。我们重点说说其中“蔡洲”的变迁。

　　南京大学文化与自然遗产研究所所长贺云翱教授等人在《南京“南河”的前世今生》一文中介绍，六朝时在南京区域的长江中出现一系列沙洲，“蔡洲”是其中之一。当时这些沙洲上已有人在活动，比如东吴时，蔡洲上就有供外国宾客居住的“客馆”。此外，沙洲中最有名的当属“白鹭洲”。李白就把它写进了《登金陵凤凰台》。

　　但据考证，南宋时这些江中沙洲已渐成一体，其中白鹭洲与蔡洲就出现了“融合”的情况。例如苏轼的《渔家傲·金陵赏心亭送王胜之龙图》中，蔡洲就被改称为“白鹭洲”，把两者合二为一。成为南京历史上“第二个白鹭洲”（第一个是李白所见的，第三个是今白鹭洲公园）。元朝以后，被称为“白鹭洲”的蔡洲逐渐与陆地相连，最后形成了沙洲圩，也就是今天南京河西新城、建邺区沙洲街道一带。

　　（作者：南京艺术学院人文学院丁子；扬子晚报记者张可）

　　原标题：刘禹锡途经南京写下《金陵怀古》 一连点出4处名胜古迹，抒兴亡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