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其成 北京中医药大学国学院院长
养生是不是专门的学问?这未必能得到一个明确、“科学”的回答。但从大多数人的心态来看,养生问题问医生似乎是一个普遍心理。当医生多数很忙,没精力回答养生问题时,也开始听、信一些养生“专家”的意见了。
然而近些年,“问医生”也在逐渐丧失公信力。因为20世纪50年代,由于政府没有足够财政资金支撑医院运行,而允许医院通过“药品加成”自行解决,换句话说,就是医院需要通过“卖药”来维持自身运转,医生某种程度上承担药品“销售员”的部分职能。
北京由记者展开的一项调查发现,90%以上医生认为“吃回扣、拿红包很正常”,认为这些都算不上“行业公开的秘密”,根本就是完全公开的事实。比如一位在三甲医院上班的协和医科大学毕业的博士,还是实习了几年才正式当医生的大夫,他的工资奖金每月加起来也就是3000多元钱,于是拿点红包、吃些回扣,一个月情况才能好些。
养生“专家”是不是也和医生(百姓目前心中认为的医生)那样“拿回扣”呢?因为目前还没有太多曝光的数据,只能阙疑待考,或者百姓自己静心推理“绿豆涨价”事件背后的经济动因。于是,问题来了,养生究竟问谁?
通过回顾历史,我们发现问“古代的中医”似乎是方法之一,核心理由有四点:
第一,“古代中医”是以独立身份面对患者。这一点非常重要,医患之间是一种互相直接负责的关系。不像现在,医生其实没法“独立”面对患者,医生在法律上没有主体身份,与患者发生关系的是医疗机构。
医生自己也没有自由,会被各种各样的利益、关系绑架。因此,“古代的中医”高度重视患者病情,一旦判断患者的病情将“治而无功”,多半会“辞而不治”。
且不说扁鹊见蔡桓公那个故事,明代医案中也常常有这样的案例。比如薛立斋曾经看一个虚阳外越的患者,根据其“脉洪大”而断言其必“殒于昼”;李中梓也曾判断夏得秋脉的尚宝卿须“殁于秋”。医患之间互相直接独立面对,就使得医患关系不是一时性的合同关系,而带有延续性,患者可以在疾病治愈后才酬谢医者。这样一来,医患之间的利益瓜葛就少了,或者有了一些限制条件,医生不用“卖药”赚取短期利益。
第二,“古代中医”的职业精神或者行业精神可以信赖。“古代中医”把行医看作是一种行善积德的行为,比如《全幼心鉴》中记载:“未尝以钱为较”,并不计较挣多少钱,而看重治病救人能“后日子孙荣贵”——今后医生的子孙有荣华富贵。
医生既然以救人为最高追求,患者也不会没有回应,比如龚廷贤以人参汤治愈的一个病例是以前的“诸医潜退”,又比如与孙一奎前后为患者吴某治病的沈医也是“以无功而行”,医生会自觉地“潜退”,患者也不会将医生告上法庭。
第三,“古代中医”从来都争取医患彼此信任,把疾患视作共同面对的难题。正基于这种医患互相信任,才能让医生在为了患者的生命健康的前提下,能选用果断、精准措施。比如薛立斋敢对害怕针灸的患者施某“密针之”,面对不清楚患儿病情而仍索要前药败毒散的家长,他竟敢“佯诺之”,却给予五味异功散加柴胡、升麻……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古代中医”是掌握他们那个时代生命科学最专业的一群人,他们的养生意见具有专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