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语:钦陵,南唐先主李昇的陵墓(资料图)】
咏灯
一点分明值万金,开时惟怕冷风侵。
主人若也勤挑拨,敢向尊前不尽心。
【说明】:李昇,在养父徐温家读私塾时,一天正逢阴雨,大白天书房里也点上了油灯。老师用签挑了挑,霎时灯蕊光焰明亮,满室皆辉。这时老师却对学生们说:现在就以灯为题,每人做一首诗,检验你们的学习程度。李昇看到刚才老师签拨灯蕊,满堂就亮时,灵机一动,略加思索,便提笔一挥,写出了这样一首颇有寓意的绝句《咏灯》。这时他才九岁。
【简注】:①咏灯:此为诗题。即对灯的咏赞。古人诗题名《咏灯》者甚少。唐·韩亻屋 曾有《咏灯》绝句一首,咏:“高在酒楼明锦幕,远随渔艇泊烟江;古来幽怨皆销骨,休向长门背雨窗。”但意境凄凉,远不及李昇此诗内涵隽永。
②李昇:(888—943),五代时南唐国的建立者。公元937—943年在位。字正伦。徐州(今属江苏)人。少孤,战乱中为杨行密所收养。后为吴国丞相徐温养子,改名徐知诰。徐温死,专吴政。封齐王。吴天祚三年(公元937年)即帝位于金陵(今江苏南京)。改年号为升元,国号大齐。升元三年,复姓李,改名昇,改国号为唐。史称南唐,称李昇为先主,又称烈祖。
③勤挑拨:喻多多关护。
【释义】:黄巢乱后,唐室零落。李昇父李荣,自称宪宗第八子建王李恪之后。早年由长安迁居徐州。家道破落不兴,求生多艰。李昇就生在这古称彭城的徐州,因光景凄怆,故取乳名彭奴。
李昇五岁时,父亲李荣暴病不治而亡;母亲刘氏,靠替人洗衣挣钱买米维持家计。徐州不时战乱,李昇和他母亲跟着伯父李球又逃离徐州,经千辛万苦来到濠州(今安徽凤阳东)。在这里李昇母亲刘氏,因染瘟疫又撒手了。这年李昇仅六岁,已成为失去双亲的孤儿。这时李升竟在濠州开元寺出家了。七岁时,他意外地被唐淮南节度副使,弘农郡王杨行密看中,收为养子。但杨行密长子名杨渥,比小彭奴要大得多,看到彭奴头角峥嵘可能会给他继承父亲的藩王地位带来不利影响,大闹不要彭奴。于是杨行密只好把彭奴托付给大将徐温抚养。这样彭奴即后来的李昇这时又变成了徐温的养子。但徐温已经有六个儿子,可他一端详彭奴,觉得他将来在六子之上,便给他取名徐知诰,又取字正伦,并指定自己三个妻子中一个姓李的夫人为养母,叫她抚养。这时听老师以《咏灯》为题各做一首诗语,想起自己虽在孩提,已受尽磨难,饱尝辛酸,庆幸苦尽甘来,养父养母呵护有加,虽仍寄人篱下,亦甚感激,顿时心动,遂赋此诗。
这确实是一首韵味深长的诗作。这一盏灯光委实珍贵,但经不起野风冷吹,如果主人能够勤护持,一定能够大放光明驱散黑暗而酬报主人呵护之恩。比喻恰当贴切,出语自然。词浅意深,实为咏灯佳作。
《文昌帝君阴骘文》谓:“欲广福田,须凭心地。行时时之方便,作种种之阴功。利物利人,修善修福。正直代天行化,慈祥为国救民。忠主孝亲。敬兄信友。或奉真朝斗,或拜佛念经。报答四恩,广行三教,济急如济涸辙之鱼,救危如救密罗之雀,矜孤恤寡,敬老怜贫。”又谓:“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永无恶日翟 加临,常有吉神拥护。近报则在自己,远报则在儿孙。百福骈臻,千祥云集。岂不从阴骘中得来者哉!”李昇此诗非出于学富,实出于心诚,故不强费思忖,一出心田,便成上品。表达了他一定尽心,不辜负主人“勤挑拨”之恩。
李昇在他的有生之年,并未真正实践他的这个庄严许诺,没有采取有效的预防或保护措施,他的儿子李璟在继为南唐中主后,听宋齐丘奸谋,竟杀害杨行密子孙百余口,对徐温之后亦多加残害。此虽非李昇亲自所见,但他实际上早已埋下了恩将仇报的祸根。
《佛说大乘无量寿庄严清净平等觉经·浊世恶苦第三十五》谓:“父母教诲,违戾反逆;譬如怨家,不如无子;负恩违义,无有报偿。”李昇后来与杨氏争权,与徐氏争位,复徐为李,改徐知诰为徐诰,又更名李昇,屡种祸根,多行不义。虽建南唐,仅三世而为“臣虏”。
后主李煜《渡中江望石城泣下》所谓:“兄弟四人三百口,不堪闲坐细思量。”虽凄残异常,岂非其亦李昇升对杨、徐曾负恩违义之报乎?自己微贱时,迫切肯求他人“勤挑拨”,而当在发迹后,却忘记呵护恩人子孙。佛经云:“恶人行恶,从苦入苦,从冥入冥。谁能知者,独佛知耳。”又云“上报四重恩,下济三涂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且儒家亦谓“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诗话】:①《诗史》谓:“九岁在徐温家作。徐温阅之叹赏。遂不以常儿遇之。”
②朱仲玉《南唐演义》谓:“这首诗,妙就妙在含义双关。既在咏油灯,也能说明政治舞台上,人臣与君主的关系。赤胆忠心如灯火的贤臣,就怕那如同冷风的奸佞的侵害;如果君主能爱护忠臣,勤加提携,并剔除奸佞,则忠臣一定甘愿尽心竭力效忠君主。象这样的诗句,出自一个九岁儿童之手,实在是太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