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诗话—习近平讲话引用中华古语名句完全读本》222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典出】清·梁启超《莅山西票商欢迎会学说词》

　　【文稿摘要】发展是硬道理，是第一要务。发展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无论在任何条件下，遇到任何困难，发展的意识不能淡化，发展的热情不能降低，发展的干净不能减少。但是，发展也不是盲目蛮干，不能走老路。再走“高投入、高消耗、高污染”的粗放经营老路，国家政策不允许，资源环境不允许，人民群众也不答应。因此，我们必须牢固树立和认真落实科学发展观，深化经济体制改革，优化经济结构，坚定不移地推行经济增长方式转变，促进经济又快又好地发展，走出一条科学发展的新路子。

　　【稿件背景】摘自2005年8月17日在全省经济工作电视电话会议上的讲话。

　　【典出原文】《莅山西票商欢迎会学说词》(1912年10月)

　　三十日下午七点钟，北京山西票庄大德玉等二十二家联合在德昌饭店开会欢迎先生，并请马良君、杨度君、王赓君、向瑞琨君及重要新闻记者同宴，酒数行，由主席常次权君致词毕，次由李庆芳君述欢迎词，先生演说如下：

　　鄙人承本国商界重镇诸君，开会欢迎，不胜荣幸之至。当此欢迎席上，以商界重镇之名称诸君，不免近于空言颂祷，然凡百商业以金融为总机关，百业之生命，厥惟金融是赖，世界各国，无不以金融业为商业之王，他国如此，吾国可知。

　　中国人民生机能力昔年外人誉之者，称为冠绝世界。然至近年，情见势绌，已为内外所共见，吾人反观内省，惟有惭愧而已。今考全国商业，大抵属于消费方面多，而生产方面少。不特小商业然也，大商业亦复如是。二三十年以来，世界潮流之鼓荡，乃有新式企业之发生，于是根据商律开合股公司者，颇不乏人。然经理不得其人，往往将资本消耗以尽，转瞬即归于乌有，故以今日商业论，不惟不进步，且视更退步焉。虽然,有一种商业，其基础牢固，成功卓著者，则山西金融业是已。曩李先生言日人所著《支那经济全书》中，论票商营业，至数十页之多，岂独日人，英、美研究中国商情者，何一不加称道要之，此种商业，在吾国人，靡论其劣点无人能知，即优点何尝知道?鄙人在海外十余年，对于外人批评吾国商业能力，常无辞以对，独至此有历史、有基础能继续发达之山西商业，鄙人常以此自夸于世界人之前。夫一国独精之业岂在乎多，得一二业足以自豪，则已足与世界人民角逐于竞争场矣。故今日诸君欢宴，固当表谢意，然鄙人所欲谢诸君者，则又能以此一业,以塞世界人之口也。天地间大小事业，绝无猝然发生者，其能猝然发生者唯物质之品而已。譬如刀、如杯，方圆长短，惟我所欲，至若社会事业，凡以人类脑力构成者，非一部分人于顷刻之间所能随手而成。如国体政体之类，自去年由专制而共和，以表而观之，不过数月间事耳，自其根柢论之，近则积十余年爱国志士之所营业，远亦数百年来国人心理中所怀抱而不能发者。岂惟政治，即经济亦何独不然?考其动机则有二：一曰意大利之自由都府，二曰英国之金钱商。英之金钱商，与吾炉房相类，暂置不论，以意大利自由都府之钱商与吾票号校，则其相类之处有四：南意大利之钱商，其重要事业，一为存款，二为汇票，至于钞票，则发行极少，当时所营商业，大抵与帝王贵族往来者居多，吾票号与商家通有无之处，固属不少，然大抵以官场存款为大宗，此其相类之处一也;意国钱商之汇兑，固当时各国币制不统也;意之钱商，当日因其信用极佳，常有强其出票者，然彼常有惮而不敢为，与吾山西票号，慎于出票，且当金融紧急，每将所出之票收回，其事相同，此其相类之处三也;山西票号之起源不能记忆，当明末、清初已极发达，则与南意大利钱商之萌芽三百年前者，时代相当，此其相类之处四也。南意与英之金钱商，惟能日渐发达，日加改良，乃为商业之中枢，执金融之牛耳，吾国之票号，其发生之早，与彼相类，然但知保守，不知扩充，故今日不特不能保持中国之利益，且日为外人所压迫，即有力求扩充者，亦不过于国内多设多少支店，其营业范围，较他人略广而已，与国家金融何涉?与世界金融复何涉?故鄙人之意以为票号诸君，虽能尽对于祖先之责任，而对于子孙之责任，则尚有所未尽也。

　　语曰：守旧守旧，夫旧而能守，斯亦已矣。然鄙人以为人之处于世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今后之金融业，谓长此不变，能保守其旧有之基础乎?以鄙人之愚窃为诸君危惧也。

　　前途危惧，不能一一详论，试举一二为诸君陈之。吾国昔日无所谓金库制度，凡官家所收租税，悉存殷实之商号，以负保管之责，得十一之利，此固理之当然，然为官者，往往利用金库之不备，从中取利，而为商者，从旁分其余润，诸君当知金库之不备，乃昔日财政上舞弊之大国，今后不力改革，叉何贵于有此民国?金库之改革，诸君为国家而牺牲其利益，吾知必无反对，然改革以后，则诸君获利之途，又少其一，所谓危惧者，此其一也;昔日因币制之不统一，乃能利用地理时间之差，而于汇兑上得种种利益，然不统一之故，在票商所获之利固不少，而一般国民、一般商业所受损则甚大，以国民经济世界金融论之，吾国万无可以蹈常习故之理，然一变而后，则诸君所恃以获利者，又缺其一，所谓危惧者，此其二也，近三十年，吾国受世界经济之压迫，情见势绌，为内外所共见，以最近银行团之情形论之，外国银行，执吾国金融界之牛耳，制吾之生死，诸君当能知之，无俟赘述。夫各国无一国不有中央银行，而吾国有中央银行，是否能敌外人，暂置不论。然今日之外国银行，实已人吾堂奥而占我中央银行之地位矣，此尤国民经济界之危惧。而诸君之营票号，虽有巨资，何以堪此?则尤危惧中之危惧，而票号诸君所当注意者也。

　　现在合全国固有之现金，能有若干，不能详知，计人民之所藏，与商家之所贮，恐不能敌国中之各外国银行，然货币为物，实质之增加，固属甚难，而效用之增加，则金融机关发达以后，自能收其效果。以票号三百年之历史，凭借旧经验，运用新方法，虽不能于旦夕之中，挽回世界狂谰，然所以裨益国民而徐为后来补救之地者，不已多乎?此鄙人所深望于诸君者也。

　　若云改良扩充之道，鄙人稍有研究，他日当别为文论之。然今日可断言者，环顾中国，有改良中国金融业之资格者，则山西票号而已。何以言之?凡事不贵理论，贵乎经验，以外国卒业之留学生论。其学问固佳，而于经历不免步缺，日曩言政治界、经济界之事业，非旦夕所能发生，而于信用一层，尤为显著。集资本，定章程，短者数日、长者则假以年月，自能收功，以云信用，苟无历史的根据决无自发生也。诸君既以数百年之基础，而能得国民深厚之信用，今后参以外国良法美意，而加以扩充，乃反手间事，视学生之空谈银行论者，乌可同日语哉。诸君索以勤俭耐劳著称，几于凡种种实业家应备之美德，无一不具，独有一事为诸君缺憾者，则进取之精神是已。盖今日立于世界，不惟当尊重固有之习惯，又当应世界潮流，随时势为进退，凡百皆然，而于金融为尤著。盖今日金银之涨落，不在一国之内，其主持者，则伦敦也，纽约也。诸君眼光所及，即能射及全国，尚不足以言操纵金融，此鄙人所以以进取精神期望诸君者，即望诸君默观世界潮流，而为应时势之改革也。

　　夫以南意大利与英国之金钱商，能转而称霸于世界金融业，则知以诸君旧有之基础，进而加以改良，岂但转移国内金融，即外人侵略之潮流，以诸君为中流砥柱可焉。是诸君一举手，一投足，非徒诸君自身利害之所系，于国民经济国家财政，且有莫大影响焉，诸君之责任亦重矣。

　　鄙人于国内金融，略有所见，俟后日与诸君商榷之。

　　【典出作者】

　　梁启超，(1873年2月23日～1929年1月19日)字卓如，号任公，又号饮冰室主人、饮冰子、哀时客、中国之新民、自由斋主人，清光绪举人等。汉族，广东新会人，中国近代维新派代表人物，近代中国的 思想启蒙者，戊戌变法(百日维新)领袖之一。深度参与了中国从旧社会向现代社会变革的伟大社会活动家，民初清华大学国学院四大教授之一、著名新闻报刊活动家。他的文章富有独特的历史视角，令人深思，启蒙思想。曾倡导文体改良的“诗界革命”和“小说界革命”。其著作合编为《饮冰室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