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学院智库>王家祐:亦庄亦谐亦散仙
王家祐:亦庄亦谐亦散仙
来源: 立身国学教育  2015-07-02 19:02:00   责任编辑:沈碧梅  www.k618.cn
内容提要:王国平按:王家祐先生离开我们六年了,恍惚之间,好像才是昨天。前日又见先生所赠诸书,不免又起思念,于是耗时二日,一气呵成,以作先生辞世六年祭。

  【王国平专栏】王家祐:亦庄亦谐亦散仙

  王国平按:王家祐先生离开我们六年了,恍惚之间,好像才是昨天。我与先生相识甚晚,然一见如故,与先生交往的岁月,极为愉快而畅意。一直以来,想为先生写点什么,然而每次起意,却总是难以落笔。前日又见先生所赠诸书,不免又起思念,于是耗时二日,一气呵成,以作先生辞世六年祭。 (2015-6-30)

  王国平  著名作家 《都江堰文学》执行主编

  【壹】

  时光过得太快,转眼已是六年。

  时光过得太慢,仿佛还在昨天。

  【贰】

  2009年4月9日中午,我正在电脑上写东西,QQ突然“唧唧”尖叫,点开一看,是巴蜀网总编雷康兄发来的消息:“著名道教学者王家祐先生于今日中午12时20分去世。”

  在那一瞬间,我胸口如遭大锤重重一击。随后我合上电脑,枯坐良久,身前桌子上放着的正是先生送我的书《小窗幽记》。

  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好像在目送一代学者悄然远去。

  【叁】

  我认识王家祐先生较晚,时在2005年7月10日.

  当时,一直关注都江堰市文化建设的有识之士倡导召开了“大禹文化与江源文明学术研讨会”,希翼对都江堰水文化之历史进行一次梳理,省内学者大多参加了会议。

  是日中午,月亮湾宾馆门口,报到的人们聚集在一起“吹壳子”。此时,一辆商务车停了下来,一位与会者边开车门边说:“天有点阴,不会下雨吧?”从车上下来的会议召集人、四川省历史学会会长谭继和先生笑着说:“不会,有王法师在车上。”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就见一个老者飘然下车。

  白帽、白眉、白须、白衣,一身仙风道骨,满脸眉花眼笑,团团抱拳作揖后,正色道:“想到是都江堰的事情,今天早晨出门前,我就专门跟玉皇大帝打了招呼,雨是绝对不会下的。”

  在众人的哈哈大笑中,大家簇拥着老者奔会场而去。

这位先生,就是江湖上盛传已久,自封“王老邪”的王家祐。

 

  【图语:王家祐先生。供图/王国平】

  【肆】

  当天晚上,一群与会学者在南桥河边喝茶。

  彼当酷暑,天热难耐,而都江堰居然尚有清风徐来,涛声涤心,不亦快哉。林向、王家祐、李复华、赵殿增、陈剑、芶子平、崔巍、钟天康、钟杰等诸先生在图书馆旁边临河而坐,喝茶聊天,谈话者以80岁高龄的王家佑为主,先生人生曲折、知识渊博、诙谐幽默,妙语连珠,尤其是谈起青城山的往事,先生更是如数家珍……是时,欢笑之声不绝于耳,常引得路人侧目。

  闲谈中,先生不停地抽烟,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一个被淘空的“五牛”牌香烟盒和一个打火机。一明一灭的烟头,偶尔映上他的眼镜,照出他镜片后的慈眉善目和洒脱不羁。他像喜欢“卖弄”的小孩子一样,变着花样,吐着烟圈,大大小小的烟圈在夜色中缓缓升起,然后又被晚风吹向远方,倏忽之间,大有仙意。

  得一欢笑间隙,我向先生请教民国时期,四川几位学者的事迹。当时先生很是惊讶,立即把尚余多半截的香烟往烟灰缸一甩,连声问道:“你晓得彭芸生?”“你晓得向先樵?”“你晓得闻宥?”“你晓得蒙文通?”“你晓得庞石帚?……”

  然后,先生又略带忧伤地说:“他们都是我的老师啊!好多人都不晓得他们了,他们都是当世的大学者啊。没想到你还晓得他们这么多事情,记得到他们写的诗词。”

  稍停了停,先生潇洒地点上一支烟,惬意地大吸一口,笑道:“王国平,你去买两包成都卷烟厂的‘五牛’烟,不要硬盒的哈,二元五一包的那种,作为拜师礼,我就收你为关门弟子!”

  我一听,欣喜莫名,先生乃著名考古学家、道教学泰斗,而我只不过是一个中专毕业的毛头小子,居然有此幸事。

  于是,同座的人都喊:“赶快去买烟。”

  还有人说:“多买两包,买好点的烟。”

  先生笑道:“不行,只要‘五牛’,两包!”

  接着有人向茶铺老板高喊:“老板,拿两包‘五牛’。”

  老板说:“我们这最便宜的烟是‘红河’,好多年都不卖‘五牛’了。”

  我立即起身,准备去其他地方买烟。

  此时,已是深夜。先生拦住我说:“太晚了,不去买了。我觉得我们两个一见如故,太有缘了,我愿意跟你做一对‘忘年交’。你晓得我这个人,从小就最喜欢潇洒,喜欢无拘无束,不喜欢作古正经,我们关系成为师徒的话,我就恼火了,时时刻刻都要注意为人师表,好多安逸的‘龙门阵’就不好摆了。不像现在,敞说。以后,我们就是哥们了,二天见面,我就喊你‘王哥’。”

  我诚惶诚恐,连称不敢。

  隔了一会儿,先生把我拉到河边的一棵大银杏树下,“一脸坏笑”地说:“你刚才说到向先樵,你晓不晓得,向先生以前还很写了几首‘二黄二黄’的黄色诗歌哦?”我连忙摇头,先生笑嘻嘻地说:“写得好,有味道,我记得其中几首是这样写的……”

  随后,先生就向我抑扬顿挫地背了传说中的向先樵的三首“黄诗”。我非常惊讶先生的记忆力。向先樵并非以诗见长,这几首诗也不算名诗名句,先生在六十年后居然能随口诵出,实在不简单。背完后,先生有点小得意地说:“这些诗不要说你不晓得,连向先生自己都记不完整了,有一天,我在路上碰到他,就背给他听,他既惊讶,又高兴得很,赶紧找了张纸抄下来。”

  那晚临走时,先生突然问我:“王哥,你晓不晓得我在灵岩山上读过书哦?”

  虽然我当时已经在都江堰呆了9年,却很少关注灵岩山。

  先生说:“以前灵岩寺中有个灵岩书院,是李源澄李先生办的,有年暑假,我在书院里面读了两个月书,都是名老师讲课,安逸。当时好像南怀瑾也在山上,每天背把剑,在空地上习武……”先生的一席话又成就了另一段缘分,此处不再赘述。

  先生虽然整整比我大了50岁,但却不以年长与博学自傲,始终与我以平辈论,视为忘年之交。从那晚以后,每次见面或通电话,先生总是亲切地称我为“王哥”或“哥们儿”。

  然而,在我心中,始终尊先生为师。

【本文责编:沈碧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