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语：南唐中主李璟（资料图）】

　　摊破浣溪沙

　　菡萏香销翠叶残，

　　西风愁起绿波间。

　　还与韶光共憔悴，

　　不堪看。

　　细雨梦回鸡塞远，

　　小楼吹彻玉笙寒。

　　多少泪珠何限恨，

　　倚栏杆。

　　【说明】：此与《手卷真珠上玉钩》似为姊妹篇，而此略后。如果说前者可说“恨春”，那此篇也可说是“恨秋”吧!

　　【简注】：①菡萏：荷花。也叫芙蕖。唐·皇甫松有“菡萏香连十顷陂”句。

　　②韶光：美好的时光。常指春光。温庭筠《春州曲》“韶光染色如蛾翠，绿湿红鲜水容媚。”范成大《初夏》诗：“晴丝千尺挽韶光，百舌无声燕子忙。”也比喻美好的青年时期。一作“容光。”

　　③鸡塞：即鸡鹿塞。唐·颜师古注“在朔方窳浑县西北。”即今陕西横山县西。周振甫注为“在内蒙古黄河西北岸。”《汉书》：“天子遣使送单于出朔方鸡鹿塞。”一般代指边关。但李璟在此似另有深意。即南唐的未来或许有如单于被汉天子所遣意，也未可知。

　　④吹彻：吹罢最后一曲，充满着凄惋悲怅的气氛。

　　【释义】：江南水国，菡萏香飘，本是醉人之邦。可是西风起处，悲从中来。南唐国祚势运的黄金时段已成为过去，美好的青春在秋氛里渐趋憔悴，悦情的容光正如那败荷香销残翠，我未来的命运或许就如那被遣的单于。吹罢这最后的曲子啊在小楼里顿觉不寒而栗。无力的斜靠在栏杆上只能怅望弹泪。此元宗忧伤国祚不久，悲心无限而又莫可奈何怅然郁恨之作也。然李璟 国主何曾深思因缘乎?

　　释迦氏《大方广佛华严经·普贤行愿品》开示谓：“复次善男子，言忏除业障者，菩萨自念，我于过去，无始劫中，由贪瞋痴，发身口意，作诸恶业，无量无边。若此恶业有体相者，尽虚空界，不能容受。我今悉以，清净三业，遍于法界，极微尘刹，一切诸佛，菩萨众前，诚心忏悔，后不复造。恒住净戒，一切功德。如是虚空界尽，众生界尽，众生业尽，众生烦恼尽，我忏乃尽。而虚空界，乃至众生烦恼不可尽故，我此忏悔，无有穷尽。”

　　南唐国势衰危，依佛理而论，李璟 应反求诸己而深察内因。应知凡享国千载者，必有千载之善德;延祚百代者，必有百代之根由。想李氏篡杨、徐之位，蓄谋已久，化家为国，更号南唐，既无德行，又无善政。以强凌弱，残灭殷越。且杀尽杨、徐之后数百口，使其香烟不继。如此不仁而欲久延国诈，岂可得乎!

　　【诗话】：①程自信注评《唐五代词二百首》谓“此词，写闺中少妇的悲秋怀人之情。”“起首二句，言独处闺中之少妇，见秋风凄厉，荷花凋零而陡增愁绪。以下二句，写少妇触景伤怀，面对秋景萧索，而发出与自然界的美好景物同‘憔悴’的感叹。换头二句，言少妇梦之时，窗外正下着濛濛细雨，想到夫君远在塞外，怅惘已极，而自己独居小楼，只得藉吹笙以遣悲怀。然楼高风劲，吹笙既久，致觉着手中玉笙也显得格外冰凉。末二句承上，申述悲恨。”

　　②唐圭璋《唐宋词简释》谓：“‘倚栏杆’三字，含蓄不尽。”

　　③王国维《人间词话》谓：“南唐中主词‘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大有众芳芜秽，美人迟暮之感。乃古今独赏其‘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故知解人正不易得。”

　　④“荆公问山谷云：‘作小词曾看李后主词否’，云‘曾看’，荆公云：‘何处最好?’未若‘细雨梦回鸡塞无，小楼吹彻玉笙寒’。”

　　⑤《古代诗词曲名句选》谓：“马令《南唐书》卷二十一元宗(李璟)乐府辞云：‘小楼吹彻玉笙寒’，冯延已‘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之句，皆为警。元宗尝戏延已曰‘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延已曰‘未知陛下小楼吹彻玉笙寒。’元宗悦。”“鸡塞，即鸡鹿塞。《汉书·匈奴传下》‘汉遣长乐卫尉高昌侯董忠，车骑都尉韩昌将骑六千，又发边郡士马以千数，送单于出朔方鸡鹿塞。’今陕西横山县西。诗人往往用以代表边远的地方。……两句(指细雨两句)是写一个女子在细雨中入梦，梦与远离戌守边疆的亲人团聚。但醒来之后梦境皆空，何尝有亲人团聚之事?只能徒为鸡塞之远而惆怅罢了。她一个人在小楼上吹笙解忧，清寒的乐声充满小楼。在此情景中，只有倚栏落泪而已。王国维《人间词话》卷上称‘古今独赏其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故见自古以来对这两句词有很高的评价。作者摄住了几个普通而又典型的情景，写出一种凄情幽美的的怀人境界。即特殊而又有着普遍性，能引起人们强烈的共鸣。”

　　⑥周振甫《诗词例话》谓：“李王景 的《摊破浣溪沙》‘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欢彻玉笙寒。’这两句也是写女子想念远人。那个远人出征驻守在边关上，女子在细雨声中醒来感到边关的遥远。她不能再入睡，吹着玉笙。这里写出女了想念远人的感情，从中透露出她的愁怨，写得形象而含蓄。”又“李璟 的《摊破浣溪沙》‘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写一个女子看到西风起来，水面的荷花凋零了，感到自己青春的容易消逝。通过具体景物来写人物心情，也写得情景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