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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之诗】魏文帝曹丕·丧乱悠悠过纪
来源: 立身国学教育  2014-09-25 11:42:00   责任编辑:郝菁  www.k618.cn
内容提要:图语:曹丕:187年—226年,三国时期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曹魏的开国皇帝,公元220-226年在位,庙号高祖,谥为文皇帝】。孔子“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

 

  【图语:曹丕:187年—226年,三国时期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曹魏的开国皇帝,公元220-226年在位,庙号高祖,谥为文皇帝】

丧乱悠悠过纪

  丧乱悠悠过纪,白骨纵横万里。

  哀哀下民靡恃,吾将佐时整理。

  复子明辟致仕。

  说明:此诗见于《三国志·魏书·文帝纪第二》裴松之注。《三国志·魏书·文帝纪第二》谓献帝“以众望在魏,乃召群公卿士,告祠高庙。使兼御史大夫张音持节奉玺绶禅位。册曰‘咨尔魏王,昔者帝尧禅位于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于常,惟归有德。汉道陵迟,世失其序。降及朕躬,大乱兹昏,群凶肆逆,宇内颠覆。’”又谓“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天禄永终;君其祗顺大礼飨兹万国,以肃承天命。”曹丕在第三次辞表中谓“昔周文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仲尼叹其至德”并谓“吾闲作诗曰‘丧乱悠悠过纪’”云云。


  简注:①丧乱悠悠过纪:丧,《论语·八佾》临丧不哀。又《论语·子路》“一言而丧邦,有诸?”又《论语·子罕》“天子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乱,无秩序。又《左传·文公七年》“兵作于内为乱。”又蔡琰《悲愤诗》咏“汉季失权柄,董卓乱天常。”又王粲《七哀诗》咏“西京乱无象。豺虎方遘患。”悠悠,遥远,长久。《诗·王风·黍离》“悠悠苍天。”又《邶风·终风》“悠悠我思。”蔡琰《悲愤诗》“悠悠三千里。”又古诗《回车驾言迈》咏“悠悠涉长道。”又阮籍《咏怀》“悠悠分旷野。”曹丕在此谓汉末内乱无序时间很长。纪,纪年的单位。若干年数循环一次为一纪。又古代以十二年为一纪。《书·毕命》“既历三纪。”如果从汉献帝初平元年(公元190年)董卓入洛阳算起。到建安七年(公元202年)即为过纪。表明曹丕此诗或许作于建安七年之后。即作者在十五岁稍后所作。为其早年作品。

  ②白骨纵横万里:孔融《杂诗》咏“白骨归黄泉,肌体乘尘飞。”又曹操《蒿里行》咏“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又王粲《七哀诗》咏“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又曹植《杂诗》咏“之子在万里。”又《杂诗》咏“将骋万里途。”又曹植《赠白马王彪》咏“霖雨泥我涂,流潦浩纵横。”曹丕此句谓自董卓之乱后,生灵涂炭残相。

  ③哀哀下民靡恃:哀哀,悲伤不止。《诗·小雅·蓼莪》“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楚辞·九叹·逢纷》“声哀哀而怀高丘兮,心愁愁而思旧邦。”下民,指在下位的人。《北史·齐文宣帝纪》“推诚接下。”靡恃,靡,无,不得。恃,依靠。靡恃,即失去依靠貌。曹植《赠白马王彪》咏“孤兽走索群,衔草不遑食。”又曹操《蒿里行》咏“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又曹操《苦寒行》咏“悠悠使我哀。”又王粲《七哀诗》咏“百里不见人,草木谁当迟。”又曹植《七哀诗》咏“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曹丕此句深深感叹老百姓确实已经无法活下去了。

  ④吾将佐时整理:佐,辅助或辅助的人。《周礼·天官·大宰》“以佐王治邦国。”又《左传·襄公三十年》“有伯瑕以为佐。”又佐命,指辅助帝王创业的人。《后汉书·二十八将论》“中兴二十八将,……咸能感会风云,奋其智勇,称为佐命。亦各志能之士也。”亦达则兼济天下之意。曹丕此句谓,自己准备辅助朝廷,整治乱世以济时艰。

  ⑤复子明辟致仕:复子明辟,辟,即君主。失位的君主复位叫复辟。《书·咸有一德》“伊尹既复政厥辟。”指伊尹把政权交还给商王太甲。《史记·殷本纪第三》谓“帝中壬在位四年,崩。伊尹乃立太丁之子太甲。太甲,成汤嫡长孙也。是为帝太甲。帝太甲元年,伊尹作《伊训》,作《肆命》,作《徂后》。帝太甲既立三年,不明,暴虐,不遵汤法,乱德。于是伊尹放之于桐宫。三年,伊尹摄行政当国,以朝诸侯。帝太甲居桐宫三年,悔过自责,反善。于是伊尹乃迎帝太甲而授之政。帝太甲修德,诸侯咸归殷,百姓以宁。伊尹嘉之,乃作《太甲训》三篇。褒帝太甲,称太宗。”这就是司马迁所记的伊尹佐太甲复辟故事。曹丕希望自己能效法先贤伊尹使大汉天子化昏为明,而使天下复安,使诸侯咸归于汉。也就是曹丕的“佐时”之意。致仕,旧谓交还官职,即辞官。《公羊传·宣公元年》“退而致仕。”何休注,“致仕,还禄位于君。”《新唐书·白居易传》“会昌初,以刑部尚书致仕。”曹丕此句谓,辅佐汉皇兼济天下之后,使国家太平,人民安乐,而自己就功成身退。


  释义:曹丕少年时,就怀伊尹霍光之志。欲建功立业于汉廷,辅佐皇帝治国平天下。然后功成名就而身隐,去追子房以效赤松之游。曹丕此志可谓丈夫之志。东汉末年,桓灵不德,皇纲失统,大权旁落,宦官乱政,国事日非。以致黄巾乱起,烟尘遍地。有为之士,皆欲奋袂而作,以效命朝廷,辅佐皇王,企望建大业于天下。曹丕正值乱世,少年英果,胆气豪迈。且见皇权欲坠,何进无能,董卓暴殄。袁绍拥众,吕布称雄。割据之势,日益剧烈。父亲曹操亦为天下不宁宵旰忧劳。目睹皇域分崩,残破日重,凡有志之士无不欲建大作为于社稷。曹丕又身处世胄仕宦之家,被忧天下气氛所薰陶,遂萌伊尹霍光之志。扶大厦于将倾,济汉室于危难,施智略兴灭继绝,正其时也。此曹丕少年英睿,风华正茂之作也。

  《孟子·万章》谓“万章问曰,‘人有言,伊尹以割烹要汤,有诸?’孟子曰‘否,不然。伊尹耕于有莘之野而乐尧舜之道焉。非其义也,非其道也,禄之以天下弗顾也。系马千驷弗视也。非其义也,非其道也,一介不以与人,一介不以取诸人。汤使人以币聘之,嚣嚣然曰,我何以汤之聘币为哉?我其若处畎亩之中,由是以乐尧舜之道哉?’汤三使往聘之,既而幡然改曰:与我处畎亩之中,由是以乐尧舜之道,吾岂若使是君为尧舜之君哉?吾岂若使是民为尧舜之民哉?吾岂若于吾身亲见之哉?天之生此民也。天之生此民也,使先知觉后知,使先觉觉后觉也。予天民之先觉者也,予将以斯道觉斯民也。非予觉之而谁也?”可见伊尹志在以先知觉后知,以先觉觉后觉,并非以致君为尧舜之君为志。但需先致君为尧舜之君,而后可致民为尧舜之民。故先致为尧舜之君 是其志之始,再致为尧舜之民是其志之终。如此,方可称之为尧天。且欲使天下为君者皆行尧之道,使天下之民皆化后知为先知,此所谓不愧尧舜之民,不负尧舜之天。伊尹抱定此志方受汤王三请而出畎亩,并亲致汤王成尧舜之君而使黎庶俱蒙尧舜君道恩泽。伊尹从亳都开始助汤伐桀,亲身实践兑现了自己的抱负。教导了何以为尧舜之君,又何以为尧舜之民。这就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伊尹之志。而曹丕的青少年时代,只是对伊尹充满了憧憬和敬意,把他作为一位足以效法的历史巨人看待。似乎对伊尹之志的内函缺乏高境界深层次意义上的更精广的丰富体味。简洁地说只是想学习伊尹这样一位伟人而济乱于当世。并无以先知觉后知,先觉觉后觉为理想社会境界视为最终归宿。曹丕的归宿则在于“复子明辟致仕,”即济乱致治之后再归洁其身而已。这种功成身退的思想,在士大夫阶层被普遍视为高尚美德。贵而无位,高而无民,这是亢龙又将归于深潜之兆。否则必悔于身败名裂。其德在于成人之美而不夺其美。此孔子所谓求仁得仁之济世境界,故可高尚其事。伊尹遂成为后世效法功成名就而不居功之先贤典范。

  曹丕青少年时代,正象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其思想光辉,高悬可鉴。实不失为一时豪杰。然而曹丕在其父曹操去世接任魏王后,对汉献帝及所亲臣僚软硬兼施,寻求符瑞,以备受禅,毫无伊尹相汤之行为。当此之时,正是曹丕效法先贤伊尹之秋。但丧乱未已,白骨尚横,下哀哀而靡恃,社稷岌岌而可危。孙权称霸于江左,刘备雄踞于陇右,长安残破,洛阳凋弊,形势悲哀如此。曹丕不暇运筹远略,却谨遵曹操“吾为周文王矣”之遗令,紧锣密鼓先改献帝建安年号为黄初,复建受禅台于繁阳。尽抛“复子明辟致仕”少年初志于九霄。如此看来,曹丕既未能致君为尧舜之君,亦未能致民为尧舜之民,而尧天舜日之光辉又何可见也?当太史丞许芝初以符瑞劝进谓“圣人受命而王,黄龙以戊己日见”及“圣人以德亲比天下,仁恩洽普,厥应麒麟以戊己日至,厥应圣人受命,”复谓“圣人清净行中正,贤人福至民从命,厥应麒麟来”等谶纬语时,曹丕尚谓“昔周文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仲尼叹其至德,公旦履天子之籍,听天下之断,终然复子明辟,《书》美其人。吾虽德不及二圣,敢忘高山景行之义哉?若夫唐尧、舜、禹之迹,皆以圣质茂德处之,故能上和灵祗,下宁万姓,流称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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