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在中国文学史上,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其文自然与雄放并存,其诗充满着对社会、对人生的思考,其词更是在以前的内容形式上开拓出新的天地。
宋神宗熙宁八年,苏轼任密州知州。有一天,他在郊外出猎,回来之后感受颇多,于是写了一首词:
江城子·密州出猎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这首词历来为人称道,苏轼自己也颇为得意。他还让东州的壮士们扺掌顿足而唱,配合着吹笛击鼓的节奏,场面颇为壮观。他在给朋友的信中这样说:“虽无柳七郎风味,亦自是一家,呵呵。”柳七郎就是柳永,柳永的词在当时风靡一时,较为婉约,而苏轼这一首词洋溢着他希望驰骋疆场、以身许国的豪情壮志,充满了进取的精神、远大的理想、博大的胸襟,富有激情。这种高昂豪放的精神,在当时是少有的,可以说是开创了豪放的风格,因此苏轼说“自成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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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是用写诗的那种胸襟和怀抱来写词的。他将生活中的任何一种情意或胸襟意志写进词中,并透露出一种超然旷达的哲理意境,由此在中国词史上占据了极其特殊的位置。
宋神宗元丰五年,是苏轼贬居黄州的第三年。一天,苏轼与人一同去沙湖,但是路上下起了雨,他们没有雨具的就显得很狼狈,唯独苏轼不觉,后来天晴了,苏轼有感而发,写了这样一首词:
定风波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表面上写的是下雨,实际上是一种人生的哲理。“莫听”二字点明外物不足萦怀,透露一种定力和持守,明写遇雨,暗写他面对人生中遭遇的打击与挫折时表现的一种境界。“回首”一句是点睛之笔,道出他从大自然微妙的一瞬获得的顿悟和启示,呈现出一种达观的、超然的、哲理的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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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丰六年,张偓佺也谪居黄州。关于张偓佺我们知之甚少,不过苏轼显然挺喜欢张偓佺,也算是志同道合。当时他还曾与张偓佺一起夜游,两人在庭院中散步,看月光皎皎,松柏投影水中,发出感慨:“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记承天寺夜游》)
张偓佺在住所旁长江边造了一个亭子,作为陶冶性情的地方。苏轼名之曰“快哉亭”,并写了一首词赠予张偓佺:
水调歌头·黄州快哉亭赠张偓佺
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知君为我新作,窗户湿青红。长记平山堂上,欹枕江南烟雨,杳杳没孤鸿。认得醉翁语:“山色有无中。”
一千顷,都镜净,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舞一叶白头翁。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这首词有写景,有议论,也有抒情,有一种大气凛然、精微超旷的精神境界,也有一种雄奇奔放、推倒豪杰的气势风格,还寄寓了他对人生的探索。“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只要胸中充满正气,就能在任何境遇之中泰然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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